今年賓州選出的民主黨籍國會參議員費特曼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時代人物」，去參議院開會，穿著胡蒂球衣短褲。他的上半身向臉書老闆祖克柏看齊，但是下半身竟然露出兩條毛腿，這樣的形象穿梭在議員、助理、保安和媒體等全體一致的西裝革履大陣，非常突兀而失禮，像是臨時來修理冷氣的。不料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上個星期突然表示支持，正式解除了一切參議院的正裝規定，於是「朝野震動」！

有人可能會猜想費特曼是不是出身勞工階級？不但不是的，他原先還擔任過市長和副州長。然而，顯然他的另類穿著舞弄著四樣法器：藐視、蔑視、民粹和顛覆。矛盾的癥結在這裡：你所屬的民主黨不正是主政的多數黨嗎？不矛盾。為什麼？因為他其實是在為本黨所領導的一股洪流而搖旗吶喊。

國際間泰半沒有細究美國正在經歷一場規模宏大的左翼文化革命，其範圍涵蓋覺醒文化、取消文化、成年前性別選擇自主、教師攻占家長話語權、限制宗教和言論自由，乃至於對社會犯罪的容忍。這場革命已經深入到人民生活的各個層面，脫離一般常識與基本安全感，到了不合情理的程度。

川普不是正競選政治職務嗎？但只消看他提出的反制文化革命政見，便可以從側面感受到美國的當前革命氛圍。他公開承諾：上任第一天會下達行政命令禁止聯邦撥款給中小學校推行覺醒文化政策、禁止孩童性體殘以維護父母養育權、禁止男性自稱為女性去參加女子運動項目，以及承諾將設立總統委員會調查大藥廠所導致氾濫10年的各種兒童疾病。

值得注意的，是在川普宣布這些貌似次要政見的當時，現場能夠立刻贏得全場起立雀躍歡呼，可見這場從歐巴馬總統任期結束前展開的文化革命，已經導致人心思變，忍無可忍。而同時，那些關於終結通貨膨脹、結束俄烏戰爭、取消拜登邊界開放政策、重建能源獨立、終結深層政府、拒絕增加87000國稅局官吏，以及承諾一定做全民總統等等重大議題，都遠遠不能如此打動人心。

費特曼現象和川普政見，即便是非不究，在在提供了民粹側影。《呂氏春秋》說，「亡國之君似智，亡國之臣似忠。」荀悅的《申鑑》提示，「辯通有辭者，患在多言」、「勇毅果敢者，患在險害」、「嚴剛貶絕者，患在傷士」。客觀地說，美國今天走到這個地步，與過去30年的統治階級與深層政府雙雙嚴重失當脫離不了干係。因此，現實必然呼喚革命與反革命的鬥爭，而民粹根本就是大勢所趨。所謂建制，在選舉積弊叢生而法治陷於政治化和武器化的當下，代表性人物便有如「好古守經、山峙淵渟者」，患在不能肆應世變。

最新發表的ABC新聞與《華盛頓郵報》民意調查2024選情，顯示川普以51%壓倒拜登的42%，反超差距令人訝異。其他民調也統計接近半數民眾贊成對拜登進行彈劾調查。於此，川普的選情仍舊會受制於4起訴訟的發展，然而毋庸置疑，美國正活在這「藐視顛覆正式」的「民粹鬥建制」時代對抗之中，關鍵要看川普如何向中間移動攻占高地。

（作者為美國法學博士、加州律師）